2010年1月19日 星期二

撇纜 母港

在一個中午,按照慣例,我們的和星艦要回到母港─基隆港西一碼頭。

母港,就如母親一樣。
當船隻通過基隆港防波堤的時候,我感到和星艦迫不及待地奔向母港,就像回到母親的懷抱裡,孩子習慣母親身上的那種味道,清香而淡雅,母親總生著一雙纖細而溫柔的雙手,等在那張包裹著睡著的孩子的床邊,生怕棉被踢走了,時常對著孩子喃喃些什麼。

這次靠岸,風和日麗,陽光朗照。北部冬季的天氣總是陰多於情,一旦晴天,就會更加使得人心情特別地好。
天空藍的像一塊畫布,可是,任何的藍色畫布都比不上真正的藍天那樣迷人,這樣的藍色的天在鋼筋水泥霓虹城市裡,特別的美麗特別的奢侈,到了海上,這樣的美麗天空比之蔚藍碧海,卻不分千秋,難分軒輊。

剛靠好了岸,我便急急地向"文川"以及"建宏"提議,趁這時,好好練習艦長不斷叮嚀要驗收的撇攬功夫,其實應該還有"家明"的,但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沒有參與我們這些和星艦實習生的第一次撇纜盛會。

我們和星艦往往隔一艘海軍艦艇靠岸,因此,要越過海軍將撇纜繩撇到碼頭上,多了段距離。

碼頭上也有一些行人,有些是鄰近船舶的船員,這裡緊鄰著海港大樓與關務大樓,過路的行人中也不乏港務或關務的辦公人員;有些顯然是旅人,見他們手上抓著相機專注的神情往我們這裡拍,而我們身在其中反而不知道該拍些什麼。有時他們拍到忘我,我就見過一位。
當時海巡友艦正要靠岸,撇纜球突然就拋了過來,他不顧一切拿了相機就拍,沒想到撇纜球正朝著他飛去,差點就砸到他,船員在艦上大吼大叫,叫他閃開點,等他完成了他的攝影,放下手上相機時,才警覺到那顆包了鉛塊的纜繩球方才在他身邊落地,大吃了一驚,我因正在岸上帶纜而目擊這一切。

陽光底下的行人的臉被照耀的白亮亮的,也因此而模模糊糊,陽光裡散發一種小時候常見媽媽將棉被曬在陽台上的那種氣味,小時候的我喜歡躲在棉被裡頭玩耍,又喜歡把棉被披在身上當作披風大衣;一樣的環境,一樣的我,其實,我已變得不同。

說著說著,我們就見機行事,威風凜凜的站到了和星艦船首,手上分別拿著如流星錘般的撇纜繩,虎視眈眈地看著對岸,這對岸,就是基隆港西岸一號碼頭。除了我們三位實習生,還請來學長"吳秉霖"在一旁指導。

先讓"吳秉霖"學長示範一遍,正要出手,又縮了回去,"吳秉霖"學長指著碼頭上一位正騎著機車朝我們方向而來的男人,然後摀著嘴,臉上露出怯場的表情,仔細看那位男人,雖然他帶著安全帽,但我認出來了,他竟然是艦長,於是換我掩住嘴失笑了,心裡想的是,平時威風凜凜,指揮著近兩千噸位艦艇的艦長,此刻頭戴半罩式安全小帽,騎一台小綿羊機車,在我們面前停下來,還雙手做了一個手勢,要我們把撇纜繩球丟到他那裡去,像孩子一樣玩耍,稚氣十足,但我喜歡這樣的艦長。

艦長走了,突然發現對岸又來了一對父子,或父女,孩子還相當小,那麼遠的距離,分不清是男是女,估計還在幼稚園階段,小孩搖搖晃晃地走到了碼頭上的纜樁前,等爸爸為他(她)拍照,爸爸很慎重其事的為她(他)掌鏡,選一個好背景;纜樁上所繫的那條粗大繩索正繫著我們這艘和星艦,也就是連著我們所站位置的船首,我感到父子(女)之間的溫馨親情彷彿從那條粗壯的纜繩滿滿地傳送到我們這裡,那時,我們都沉默了,我想大家都與我同感,心裡覺得溫暖,是被那對父子或者父女溫暖了,我們也享受著這溫暖,放下了手邊的撇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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