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23日 星期一

親愛的小朋友,妳是說「十年」嗎?

「十年」??
即使不明事理,沒有前後文的參照,這詞,仍會無端流露出感傷。

這個「十年」,並非歌手陳奕迅的那首歌,
而是從幾個才小學三年級的孩子們口中說出來的;
並對著我說。
他們說的這個「十年」,當然不如陳亦迅唱的那首歌那麼深情,在意義上,也不具多少深度;
甚至我無法確定,從他們口中冒出的這一個詞,它的真正意思。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那天,我又鐵了心代他們一天課,這已是第四次了。
數目屈指可數,但恰恰是因為那少的可憐的次數,所以每一次去看這些小朋友,都要令我鐵石了心腸,其痛苦可知;
痛苦來自每一次和他們告別,說再見;我絲毫不知道下一次再見面是何時;

換句話說,我只是個過客;

過客的心情,孩子們無法體會,當他們一次次試圖詢問有關我的身份與來歷,一切有關我的事,我總是含糊帶過,或轉移話題,他們怎麼知道也許今日以後,我便從你們的生活中消逝,消逝地無聲無息,因此,又何必問我有關我的訊息、我的事呢?我又何必要說...

所以,每一次去帶你們的課,我總要鐵了心腸,做好今天的課一結束,便與你們斷了消息的心理準備,這種心理準備,也是我從未有過的,其中原因,還在你們年紀小,那麼,我怎能跟你們說:「我們保持聯絡,互相交換聯絡方式呢?」

那天我們只有半天課,一起在學校吃完營養午餐,我們又要告別了。
有一位我小小的朋友,他衝著我說:「老師,你下次什麼時候來?」
我心裡想:「這個難堪的問題又出現了。」
照例我依然不作回答。

「十年」小朋友說。

「什麼??」我被他這個用詞震憾了。

「十年後見。」那位小朋友接著說。

其他幾個小朋友覺得有趣,也有樣學樣,紛紛說了:「十年以後見。」

他們說的「十年」,或許只是有趣罷了,沒啥意義;
或許心思較為敏感、聰慧的他,已經意會到一絲絲,當我們離別後,不知何時會再見面的那一層意涵,便突發奇想,脫口說出:「十年」。

他們仍然蹦蹦跳跳、嘻笑地在走廊排好隊伍,準備放學。
當他們走下樓梯...

而我,仍想著「十年」,
這個令我震撼的用語,而若有所思。

2009年2月20日 星期五

合歡群五峰,少一峰



在一個很特別的日子,大年初五,我們出發上山去了,這個時候很多人還在酒池肉林之中,喔不,似乎言重了,但,至少也大概酒足飯飽,思什麼了的。

對比之下,我們的爬山行程,實在太健康、太陽光了。

秀張合歡群山一景,以供欣賞,正如上圖。

走進合歡群山裡,有很多的景色,大致都長這樣(見圖),像燒過又剛剛重生的草原,只因為有藍藍的天作背景,經過絢爛的陽光加持,才呈現出她金黃健康的膚色,也才好看;如果不是好天氣幫忙,這片草原很可能會讓人沮喪,而無法展現她那陽光的一面。

所以說合歡群山其風景,大致平平淡淡,就像早上吃的清粥小菜,因為山巒裡所有拔起的山都長的很像。不過,這麼說可能會招來眾多登山癡客的撻伐與不齒...

其實,我並非那個意思!我得趕快進一步深入前面的說法,再多作解釋。

當我爬上層層山顛,踏上稜線,那時,我可以盡情俯瞰大地與雲海,我可以仰看藍天、探望星空;彷彿我伸手就可以碰到天,好像我可以摘下月亮、攔住流星;有時穿過森林後,突然見到一片草原,好像無邊無際,盡收眼底,此刻心情也跟著豁然開朗。

其實爬山,原本就是人生中豐盛的饗宴。

結束了三天兩夜的合歡群五峰之旅,
留下的,除了風景、人事,尚有幾個具體數字。
譬如:
早上「4」點便出發到北峰;由北峰到西峰要經過「7」上「8」下;從西峰趕回北峰的路上,看日落的時間是五點四十幾分;而這一天連續行走將近「16」小時...

其次,還留下了我一身肌肉酸痛,還有兩隻淤青到發黑的腳指甲。
酸痛現在已經復原,兩隻大拇指腳指甲,則持續黑沉沉的,
乍看竟有點像指甲彩繪;

兩邊的腳指彩繪方式各不相同,
右腳上的大拇指,整塊指甲完全佈滿紫黑色,顯得很圓滿,渾然天成;
左腳的則像塊印記,其紫黑色塊呈現不規則形狀,在指甲中顯出不完整區塊,
仔細一看,像一抹夕陽中逆著光的合歡西峰的身影。
可見,合歡西峰已經烙印在我身體。

除此之外,在合歡群五峰之旅結束後,我看還有一個遺留,那即是少爬了一座東峰。

合歡東峰還在遠處呼喚著。

2009年2月12日 星期四

為妳題寫


圖片說明:為了尊重那位女子的隱私權,
                    我稍把她的臉兒、還有上面題的名,馬賽克了。

2009年2月8日 星期日

合歡歸來


剛剛從合歡群峰回來,那幾天,天氣很好,好的不得了。

對照原訂行程,少爬了一座東峰,有點可惜,不過,光第二天的路程,恐怕大家已經累壞,所以沒有多少人會介意第三天扣掉一個東峰行程。

第二天的行程究竟如何?對於我們這些業餘登山客來說,回想起來還是很驚心的。

那一天,起個大早,天還未亮便出發,一逕趕路到北峰看日出。在北峰峰頂,有些人選擇留下來了,不繼續走,他們的考慮很周詳。

選擇繼續前進的人,他們之中,有些可能抱著勢必不虛此行的心理,有些大概想仿效西天取經的玄奘,總之,都是些粗線條,做事不經大腦、行事不管後果的傢伙,其中也包括我在內。

「既來之,則安之」、「西邊的世界是美好的」、「想那麼多,走就對了」......
諸如此類的話語,總是迴盪在他們耳際,安慰著他們脆弱的心靈,驅使他們前進,
前進的目的地正是遠在天邊的西峰,這些人實在不知道西峰到底有多遠。

開始走了不知多長的路程,根據領隊的說法,從北峰到西峰,要經過七上八下,我沒注意聽領隊說明,到底這七上八下是從哪裡開始算起,如果是從北峰頂算起,按邏輯,這樣最後會是在「下」,「下」就是在山谷,實在很奇怪,這樣怎麼到的了西峰,西峰應該是在「上」吧?

其實,都累壞了,哪裡有心思去算走了幾上幾下,對我來說,就是N上N下。

歷經幾番折騰,終於到了西峰,竟然還要折返,再回到北峰。
在北峰與西峰往返的路途上,有時會想到這件事,尤其在前往西峰的時候,
路途漫漫,好不容易走過去了,竟然還要原路折返,一想到,心情便整個沉到谷底;
這時,腳下也恰好走到某個山谷,舉目一看,眼前又一座高聳、直立、陡峭的山坡,又是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深埋其中,我沒有思考的餘地,總是再爬上去。

停停走走,約有數十回,停下休息、喘氣、喝水,都覺得天經地義、理所當然,起先嚮導頻頻在我們後面催行,後來口氣轉為鼓勵,為我們加油。

一路風景大好,那是最值欣慰的一件事。
風和日麗,天空像潑上藍色顏料,但潑得很均勻、很自然;
近幾日來,由於天氣皆陰雨連綿,卻獨獨在我們爬山的這幾天有了好轉,
而去年爬雪山,情況也一樣,
這讓我突發一種很玄的想法,
一種因果關係---那是因為我們這些人胸中都養著浩然之氣。

一天下來,登山、攀爬、行走,竟然花去15個小時之多,換算成另一種單位,則是2/3天。
那天的路程,還讓我深刻體會,什麼叫做翻山越嶺,
這次的爬山,的確是翻越一山又一嶺,翻過一山,還有一山;
如果我們是風,實在可以輕易的完成;可惜我們不是,
我們只有一副快要不聽使喚的下半身,還有將要癱瘓的上半身。


幾天前,已從合歡歸來,兩條像要撕裂的雙腿還沒有復原,當時正要騎車回家,
看前方紅燈,緩緩按下煞車,車子竟然具有莫名的強大煞車力量,以致在極短的時間內煞住,然後再也動不了,
事發現場就在馬路中央,好家在後面車輛並沒有追撞過來,不然......
我下來推車,還是動彈不得,好像完全煞住了,像死賴著不走,後方來車不斷閃避著我而過;
這時嘩啦一聲,屋露偏逢連夜雨的事來了,真的下起大雨,我死命將車子拉到路旁,再看一看車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像前輪完全卡死,束手無策,只好坐計程車回家。

回想過去,這類情況也曾有過。
有一次,忘了是剛做完什麼極度疲勞的事,總之累翻了,在家往床上一躺,竟然躺成了鬼壓床。其他這類身體過於疲勞的案例,不便再提出詳加說明,不然,會造成我的二度傷害。

由這些不舒服的經驗,似乎可以粗劣歸納出一個結論。
延續那種很玄的理論,按照「氣」的說法,當身體在相當疲憊的狀態下,氣就虛了,氣虛的時候,其他如髒氣、噩氣、穢氣......等不良之氣,就會趁虛而入。

儘管氣虛,如果身上還有一種氣,即使只剩這種氣,
然而,單憑這一「氣」,便可以抵擋七種噩氣。

我說的這種氣,讀者有些人可能已經猜到這是什麼氣,
凡有點常識,或還沒有忘記曾在國文課本讀過的,應該都知道,這就是「正氣」,
文天祥說過的,原文如下:

「......彼氣有七,吾氣有一,以一敵七,吾何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