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29日 星期日

受訓(十四)

早晨的空氣很清新,天空是蔚藍的,"文川"把教室裡向著漁人碼頭情人橋那面的旋轉窗推開,讓這清新的空氣靜靜的流進來,
因此,教室裡的空氣有了很大的流轉,與變換。

同學們剛吃完早餐,從餐廳逐一走進教室,漸漸地坐滿,
今天的第一節,我們就有課要上了。

這間教室是我們大部份時間聚在一起的場所,我們在這裡上課,在這裡一塊受訓,一起生活,
從八月初來到這裡,從彼此素不認識,從生命裡沒有彼此,至今已經四個月,
受訓的日子雖然平凡,卻不簡單;

時光拋去了整個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剩下的十二月,每一天的天氣都將會是藍色的,因為在12月17日以後,這裡,我們都不再現身,正像門外的淡水河的河水不停地流向大海,流出去後就散了,散落在這座島嶼的各個角落。

我住在七寢,教育中心的四樓,由左邊的樓梯走過來第五間,小小的房間裡擠了八個人,好不熱鬧;
這個清晨我醒來,坐在床上呆了一會,隔層紗門的門外,我迷濛的雙眼看著零零落落的同學們經過,
去盥洗,或去上廁所;
房間裡室友們正換上海藍色的制服;

我問自己,
怎會在這裡? 怎會過這樣的生活? 我怎會遇到大家? 又怎麼和大家分離......

2009年11月22日 星期日

受訓(十三)

整個禮拜都是雨天,連連綿綿地連到了周末,雖然這樣的陰雨天氣尚不能澆熄我心裡的熱情,但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的天氣,使我常常走向遠方,走到一個晴朗的地方,有些是計畫中的,有時很突然。

這個周末要去大里,"大里"這個地名聽起來就像一個遙遠的地方,其實並不很遠,它位於宜蘭,而且在宜蘭的北端,從基隆坐火車,用65塊車費就可以抵達,我的大學學長老家就在那,那是一個靠海的小漁村,幾年前我曾去過,是學長帶我、以及幾位學長姐、還有學妹到那裡度假玩耍的,事隔多年,今天就要參加學長和學姊的喜宴了。

出遠門,又是坐火車,我的背包裡一定會裝一兩本書,說排遣無聊,只是表層原因,真正的理由是要讓書裡描述的情節,不論虛構或真實,都與周遭的景致以及正在發生的人生故事相互揉合滲透,構成虛實不分的情景。

喜宴的男主角--新郎,也就是我的學長,告訴我,學妹"思萱"會去,學妹和我都是第二次去學長家了,又聽說另一位學長"曾承志"也會去,而"曾承志"去,他的女友大抵也會去,這些人都是我在大學就認識而且熟悉的,除了新郎,其他人都已好久沒有連絡,估計到了喜宴現場還會碰到一些比較不熟悉但見過的大學學長姐以及學弟妹,這就會讓我欣喜以及惆悵,像時光倒流,回到從前,往事湧上心頭,參加喜宴常會附帶這種莫大的感悟。

去前打電話給"思萱",告訴她我會參加喜宴,看能不能一塊搭車過去,因為太久沒連絡,與她閒聊一陣竟然忽略了正事,結果還沒有講好要搭哪一班火車,卻莫名其妙地斷線了,而後我們又都沒再通電話確認,事情就這麼無疾而終。

在八堵火車站等著那班開往蘇澳的列車時,坐在月台的椅子上已經開始我的閱讀了,我坐車也有喝飲料的習慣,因此手邊又攜帶著一罐咖啡。

火車進站了,很短,只有五節車廂,進車廂前有一道念頭閃過,我想,開往東部的車並不多,這班列車又那麼短,遇見他們的機率應該不小,這是我好天真的想法。

選了一個適合閱讀的位置坐下來,坐定後,我總會習慣性的先掃視周圍的人群以及環境,發覺車廂裡人物稀鬆,車廂外雨淅淅瀝瀝,窗外景色柔焦般地模模糊糊,對面並沒有坐人,於是往右邊一看,與我同一張長椅的另一頭,坐著的那個人,竟生著一張熟悉的臉孔,她也正看著我,同時聽見對面座椅上有個人在叫我的名字,於是定睛看右邊那張熟悉的臉,竟然就是好久好久不見的學妹"思萱",我的視線因此又從模糊變成清晰,如此再往對面那排座椅尋視,應該就是叫我名字的那個人,他坐在思萱對面,他竟然就是"曾承志"學長,思萱一旁還坐了一位女生,是"曾承志"學長的女友,此外還有一位男性,夙未相識,又似曾相似,經學妹介紹,他很快叫了我一聲"學長"。

車廂裡彷彿就我們這幾個人,我當然沒有再看書,此刻人生故事勝過了書中情節,這班火車僅有五節車廂,選到這節車廂的機率是五分之一,火車就這麼帶著我們這一行人,走過歲月的長軌,在大里這個靠海的小站下車。

2009年11月15日 星期日

受訓(十二)

"文立"是我們學員中年紀最輕的,最近我常找他說話。

我說:「我的血液中流著海洋。」
文立也回應我,對我說:「你的血液裡有濃濃的海洋味。」

過幾天,
我又跟他說,「我懷疑你和我一樣,屬於"洋族"」
"文立"一臉疑惑。
我說:「洋,是海洋的洋;族,是族群的族;也就是說,我懷疑你也是我們族人。」
這下他明白了,然後一臉正經地說:「那是一種地球上的原始種族。」

這回輪到我感到困惑。
問:「為什麼"洋族"是地球上的原始種族呢?」
他解釋:「因為到目前為止,海洋只存在於地球。」

我笑了,心裡想,沒想到他還能這樣跟我對話下去。
另一方面,又覺得他說得很好,人類實在應該為海洋的珍貴感到驕傲。

我接著說:「那我要切開你的血管,驗你的血,確認你到底是不是我們族人。」
這時我見他臉上笑嘻嘻的。

我又突發奇想,若真是我們洋族,只怕切開了血管,便會噗噗的流,流出來,便成了洋流,且流個不停。